■ 從讀者的一個疑問說起：

    剛觀賞完衛視中文台
    張艾嘉導演新作「心動」，
    有一點疑問存在心中，
    也許【同位素】可以給我指點迷津。
    請問，為什麼片中的陳莉（莫文蔚飾），
    在中學時代就已經明白自己的性傾向，
    知道自己喜愛女人。
    為什麼仍有同於世俗的舉動？
    居然願意以和浩君（金城武飾）的二十數年婚姻
    來證明自己的的確確是同志性向？
    因為她太愛小柔（梁詠琪飾）？
    所以她不肯將小柔讓給浩君、
    寧願犧牲自己的同志愛以婚姻牽絆住浩君？
    陳莉其實很清楚小柔是異性戀，是一般世間男女的情愛，
    為什麼正值小柔失戀傷情之餘，她居然對小柔告白示愛？
    她想藉著小柔對男女情愛失望悲傷之際，
    以自己款款溫婉深情，讓小柔認同並接受她的同志性向？
    片中陳莉死前留下的遺書裡，
    希望小柔和浩君倆人能原諒她....，
    到底，她為什麼會請求他們二人的原諒？
    原諒她是同志？
    還是原諒她曾破壞他們二人戀情的所作所為？

   讀者 劉輝煌 （aln0101@ms34.hinet.net）




     ■ 我的一些看法：


    電影情節是不是真的？我想，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問題不
    用問。但電影所呈現的想法和邏輯是不是“真的”？這問題
    大概就很難回答了。

    什麼才是真實？或許，真正該問的問題是，電影情節所代表
    的邏輯到底是“誰的”邏輯？“誰的”看法？有時，電影
   “真的”代表了導演的邏輯﹔有時，電影“真的”反映了一
    般大眾（一般大眾就是任何一種相對強勢的主流階級，光是
    種類就可能有白人、中產階級、異性戀等等）的看法；有時，
    電影反映的甚至是資本提供者（片場、財團、所屬國族）的
    想法！一部描寫原住民的電影，不必然代表原住民（吳鳳傳
    乎？）；電影、與電影本身所刻劃的族群之間，其實有著意
    義上的斷裂，或多或少，無可避免。

    所以，面對這樣的“心動”，其實有點無奈。總覺得這部電
    影與“真正”的女同志之間，依然有著無可救藥的斷裂。(當
    然，何謂“正港”女同志？這又是個有趣的話題。)

    電影中的陳莉（莫文蔚飾）耗費數十年青春，只為玉石俱焚
    式的守住小柔，其實正代表了一般人 （自認為比較“開放”
    一點的） 對同性戀的想像：同性戀不是病，發作起來要人
    命，由於伴侶難尋情路坎坷，所以同性戀萬一愛不對人，就
    只能這樣抱憾終身鬱鬱以終。

    當然，這種事不見得沒發生過，但也不是完全的事實：因為
    這樣的邏輯，等於是抹殺了同性戀的主動性，對於女同性戀
    而言，這種誤解尤其嚴重，大概是因為社會本來就嚴重忽略
    女人的主體性吧！

    異性戀社會在對同性戀“網開一面”之後，仍然無法面對同
    性戀的主體性、也看不到同性戀主動追求幸福的能量；當然
    更看不到他們在性身分之外的種種角色，他們可能是賣魚歐
    巴桑、會計師、警察，他們有人生路要走，自有一套經營之
    道，不見得就會悲情或縱慾，也不必然代表浪漫或藝術。

    所以，在導演或大眾的眼裡，陳莉就只能用這種作法堅守她
    的愛、堅守她的性身分；陳莉不能在大學另覓愛侶，在數十
    年後與另一女子定居卡斯楚街、領養一個女兒，雲淡風輕地
    邀請小柔和浩君夫婦到舊金山玩。這是“違背”大眾邏輯
    的。

    其實，推究這部影片的隱含結構，我們可以發現：陳莉（同
    性戀）根本就被異性戀視為體制中的危險第三者，類似於經
    典片“致命的吸引力”中那個充滿破壞力的外遇對象﹔只不
    過“心動”是一部文藝片，以真愛之名，任何事情都被包裝
    的甜美易感。主流社會對於第三者破壞體制、帶來不幸的恐
    懼，在本部片中用一種“徒然之愛”的軟調感傷來包裝。

    其實，如果我是小柔的話，才不理會什麼“徒然之愛”“感
    傷的美”咧，我一定會把陳莉揍一頓，打醒她：因為，不管
    是同性戀或異性戀，她／他們都該有追求幸福的主動性，不
    是嗎？

☆ 讀者回應 : 關於「心動」和媒體之間的某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