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Rudy( rudy44@titan.seed.net.tw)
在高雄某條數字道路的側巷裡,有一攤很有名的赤肉麵線糊,只要中午老闆開始擺桌椅做生意,來來往往的食客就不曾停過,由於上班之便,我常常午後去吃碗當點心,尤其是冬日午後,吃起來肚裡暖烘烘
但自從約莫6.7年前,我開始光顧這家麵線糊,除了好吃的理由,還有我私人的動機,這個小攤有一個可愛的男生,黑壯的身材,純真而憨厚的笑容,常常放學後穿著國中制服來攤位上幫家人的忙,看他搖搖擺擺,端著麵線糊到面前來的憨樣,我常常會為了貪圖多看一次這樣嬌憨的神態,而多吃一碗。
但那時我並未踏入同志生活,這種單純的暗戀也只是浮現在食慾之間,並未往心的深處延伸。我常常會跟他哈拉兩句。他尚帶童音地依呀回話,我心裡泛起一種很特殊的憐愛。
生活,在這樣平淡無聊的小小心緒間年來年去。我以高齡之態重回校園,開始異鄉生活,但只要有回高雄的時候,總不忘到巷子裡,吃一碗麵線糊,去看這個男孩。
男孩也長大了。更壯碩、更黑黝,圓臉的線條雖還是圓弧但卻有了成熟的味道,小熊總會長大、但不變的是麵線糊的味道。他還是看到我報以赧澀的憨笑,我的暗戀當然也跟著滋長,只是命運卻不會甘於這樣無奇的佈局。
所以當我在三溫暖遇見他時,你可以想見我的驚訝交雜的喜悅的複雜心態,當我們在浴室間對目、那種恍然大悟跟一半尷尬一半興奮的感覺迴盪在我跟他之間,三島由紀夫說同志是螞蟻、總能敏銳地探測到慾望的甜汁、同性相吸果然是同志的天賦與技能。
當然不用試探、不用詢問。早已相識的熟稔的關係、我們的性發生的很快也格外盡興,因為參雜了長年的期待、等待總是讓食慾更強烈。
那時,我以為找到一生的最愛。
我並沒有給他任何承諾,因為我還在唸書,任何承諾都是空頭無力的支票,畫線之後都得膽戰心驚,但是我以為他會知道我的心意,然而我太天真,天真以為他是塑膠玩具,不會長大的童顏。
首先是見面會要求我給他少量的金錢,那時他已從職校中輟學、在家幫忙端盤收碗找錢當然家裡會給他一些零用。但是對一個有慾望的人來說。填補慾望的無底洞、再多錢都不夠。一千兩千、我給的起,只是我懷疑:這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每次做愛完、他總是撒嬌地說:想買什麼、沒有錢
....... 我總是給他。
但我總有買性的挫敗。
其實,真的買性也還好、銀貨兩訖、乾脆俐落。只是、我確然有投入感情在其中,這樣的關係、卻令我心痛。
本來在同志關係中(一般異性情侶間亦是)年長照顧年幼的、主動的比被動的付出多、甚至套Y世代同志的用語;哥哥照顧弟弟。或是移植異性戀模式的用法;老公照顧老婆、其實雖然迂腐但必竟還說得過去,我亦不是吝嗇的人,為心愛付出什麼、不會心疼只會甘願。
只是、他不想跟我出去郊外走走、不跟我去看電影、多聊一會就想睡覺,他唯一會繞圈子跟我說得就是 --- 他身上沒錢
而且、到最後演變成;我在跟他酣醉前戲之際,他會活生生來上一句「你待會要給我兩千!」
這是幹嘛呢?
真的是很糟糕的感覺,我開始不敢看他的面目也不敢看自己的面目,因為我雖然厭惡這樣的感覺、但我無力抗拒對他的迷戀,只好讓這樣的關係、不斷上演、像是舊時的戲院廣告詞:講了十多遍的--鐵定最後一週、敬請把握
.........
只不過我演的是一出齣大爛劇。
最後的決裂,是一次好不容易的假期,擠了可以殺死人的莒光號回高雄,為的是看看他、跟他溫存。但沒想到電話那端是懶洋洋的聲音。
「喔。回來了喔」
「嗯!待會兒可以出來嗎?」我在電話亭興奮地問著
「好啊∼可是你要給我錢」
霎時、心寒至冰點、以前是做完才要錢,現在是還沒做之前就議價?
「我手機好幾千錢塊還沒去繳、還有我好喜歡那個鐵達尼的手錶........還有.....」
我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也聽不見街上車水馬龍、鼎沸人聲只聽見心裂成片片的聲音
我驅車去三溫暖、花了400元、在 20 分鐘左右就釣到一個還不錯的男人、闢室做愛
從此、我再也沒去那家麵線糊,即使真的很想吃、很想他.......... 但是我記憶的味蕾、再也承受不了發餿的滋味
rudy1999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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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dy44@titan.seed.ne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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