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標 題 : 如果你是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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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撥了通電話給你，你剛剛從南投的山上禪修回來。算起來，也有三、四天沒見到你了。
「你最近好嗎？」 也許是你正趕著出門的關係，這個問句問得有些倉促。不想耽誤你太多時間，我隨口，但認真地回答：「好啊，怎麼會不好呢？」 是啊，怎麼會不好呢？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到球場去發現沒有你的時候；晚上打工不斷重複機械性動作的時候；打完工一個人回到牆壁上貼滿寂寞的空盪房間，一個人吃著麵的時候；一直到睡前抱著明天能見到你的卑微期待入眠的時候-……除開這些無時無刻不想念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一切都好。曾經在BBS上的某個簽名檔上看到一句話： 「幸福就是想念的時候馬上就能見到。」 對我來說，思念一個人卻似乎是一件離幸福更遠的事。即使見到了我日夜思念的你，看到你和你女朋友幸福的模樣，我只能認命：這一輩子，我永遠只能思念，而不能去愛你！喜歡你對女朋友呵護備至的樣子，喜歡你尊重她、也對這段感情負責的態度。這些都是我一輩子也不能從你身上得到的東西，但我也從來不敢去奢望，連夢裡也不敢，把我自己想像成她。很矛盾是吧？因為即使只是萌生一點點的奢望，那都會成為我毫無保留傾注感情的藉口，讓我更無法自拔地去愛你！但事實上，我實在是多慮了。不管有沒有和你在一起的或然率，在你的面前的我，早已經耗盡所有的精力，變得疲倦而軟弱，在今生此世的輪迴裡，我是蠶，而繭是你！ 然而，在虛妄的想像之外，是不是真的沒有那麼一絲絲誘使我去執信美好未來的理由呢？ 還記得那次南下比大專杯，我們同睡一張床的那一夜嗎？那個房間的冷氣好冷，在同一床棉被底下，我們抱得好緊，你躺在我溫厚的胸膛，我則環抱著你瘦小的身軀，試圖探索蘊藏於你身體裡的無限精力。突然之間，在我還來不及意會的時候，你彷彿以為我熟睡似地偷吻了我一下。我愣住了！這不正是我朝思暮想，在夢中排演了不下百次的劇情嗎？我趕緊在黑暗中摸索你的眼睛，竟然不是閉著的！你似乎察覺了我的訝異，別過頭假裝睡去。我則把你抱得更緊，不想讓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擁抱你的體溫，從任何的縫隙溜竄。但在一陣狂喜和悸動之後，心中卻猛然湧起了更令人難以抵擋的悲傷…… 我知道隔天醒來之後，我現在所擁抱著的分秒片刻再怎麼血肉般真實，當太陽初昇的破曉，這一切就會像是一種宣判：一場注定被剝奪的敗訴！ 我開始寧願這不過是另外一場夢境，而有了一股想流淚的衝動……我愛你，尤其在那一刻，我真的好愛你，但我更有一份清晰的體認，一但奮不顧身地去強求一份我得不到、你也給不起的感情，那將是一步極可能導致全盤皆輸的險棋！ 在那之後，我們之間似乎開始存在著一種微妙而矛盾的親密。我知道危險，但卻無法不麻醉在那樣的幻境之中，在幻境之中編織著有你的未來；你開始對我變得依賴，而我總靜靜地聽著你傾吐的心事。弔詭的是，你也一直能拿捏該有的距離，很快地走進和你女朋友的兩人世界中。 我們都懷抱著關於愛情的夢想，但很顯然地我們夢想中的彼此並不相同…… 「學長，我覺得我快結婚了耶！」 在學校附近的Subway，你一面嚼著對你來說有點嫌大的潛艇堡，一面帶著些稚氣，但堅定地說著。「怎麼說？」 雖然心理受到了一些傷害，但你說的話對我來說並不突然。「你看喔！我讀完大學就二十二歲了，再考個研究所、加上當兵兩年，等我出來都二十六、七了。我是影響不大啦！因為我是男生嘛，晚一點結婚沒關係。但我不能讓我女朋友等那麼久呀！要是她那時候還跟我在一起，我一定一當完兵就娶她！」 Subway牆上的鐘彷彿停止了跳動，我慌張地流汗找不到一片土，去埋葬我對未來卑微的期待。突然好希望坐在我面前的你，是個不曾謀面的陌生人，這樣我就不用在你面前，急著掩飾強烈的失落所帶來的扭曲。是啊！多希望你就是個陌生人，讓我今世今生絕不會有這樣的機會遇上你、認識你，了解你，而愛上你、思念你、到捨不得你……如果你真只是個陌生人，我可以去愛更值得我去付出感情的人，而不讓這些日子來承受的一切失去了代價……你聽到了嗎？陌生人？我也再不用辛苦地隱瞞，把喜歡你的事藏到欺騙自己再也不喜歡你的那一天，一面在你面前表現堅強，還得深怕自己扮演不了好朋友的角色…… 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對自己，也在心裡這麼對你說著。不要埋怨在你面前的我變得逐漸陌生，因為愈愛得緊，我就愈需要勇氣和力量去把距離拉得更開。但是，這不會是個結束，如果你和我一樣信仰來生，它就不會是個結束……也許我沒有這樣的榮幸，和你在台北市政府廣場，一起相擁見證二十一世紀的到來。因為那樣的殊榮，只屬於你所愛的她。但我會用我餘生最大的努力，去祈願二十二世紀即將來臨的那一次機會…… 我彷彿已經可以想像，在 2999年12月31日的子夜，我們緊握彼此的雙手，在幾千幾萬人的陪伴和祝福之下，雙眼凝視著台北市政府前的倒數鐘：五、四、三、二、一……Happy New Century！！！我們雀躍地歡呼，熱烈地相擁、相吻，眼中含著感動的淚光。這時，燦爛奪目的煙火，爭先恐後地在二十二世紀的台北夜空中綻放，也照亮了你我閃爍著淚光的幸福微笑…… 很美，不是嗎？但那畢竟是來世了。我願意等，你呢？ ■ 你有沒有那麼一份愛 在承諾脫口之前就夭折殞落 等不到老天成全的幸福? 你有沒有那麼一份愛 只能收在心裡的最角落 縱然椎心刻骨 也不敢擦去經年蒙上的塵埃 連回憶都感到奢侈? 如果有 這份愛 不管你願不願意 它都會跟著你一輩子 因為它的深刻 因為它的遺憾 也因為你知道: 這份愛是唯一的 不能被任何一段感情所取代 結局縱然是不堪回首 但是就在決定放手的剎那 才是我們愛的開始 也許我們會繼續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也許我們會開始遺忘心中最愛的那個人所喜歡的衣服顏色 但是那份愛 那個人 一直都會在 陪著我們笑 陪著我們流淚 陪著我們飛越自身的極限 愛得更勇敢...... 這份愛 是超越時間的 心中的那幅圖像 就是愛的理想 縱然歷經數十寒暑 依舊鮮明如昨 這份愛 也是超越空間的 那個人 註定不會伴你一生 但我們所在乎的: 是心靈的緊密 更勝相擁的距離 這份愛 更是超越得失的 一無所求 就無所謂失落 因為我們體認: 這份愛的價值並不在於讓我們得到什麼 而在於我們失去了什麼...... 我有這份愛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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