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位素 - 風鳥雜踏

 

標題:台灣姊妹矽谷情

作者: 皮諾查 - naxalex_der@yahoo.com


俗話說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對外出的遊子來說,能在他鄉異國找到能信賴掏心的朋友,是最大的幸福。兩年前,我拋家棄友地來到加州,在台北那些陪我一起八卦的姊妹兄弟們,在也不能伴我在夜深無聊發悶時,從工作心酸談到閨房情事,幸運的我,很快地找到兩個兩個能咬耳朵、嚼嚼舌根的姊妹--班與詹姆士。(註一)

詹姆士是我在美國認識第一個同志朋友,當時因為朋友介紹的關係,我在美國的同志活動啟蒙,就交給他了。見面第一晚,一向談吐輕佻,專講不太正經的的五四三的我,看到那時還有點靦腆的他,還有點擔心言論尺度會不會太開放了,他害羞歸害羞,但是愛聽八卦的本性卻和常人無異,有著八卦當潤滑,很快地我就和他和熟了。當時,詹姆士有個相處近一年的男友(至今仍在一起),而我則懷著高度地期待,準備探險舊金山的同志生活。當時的他還有點拘謹,個性也像多數工程師一樣偏於保守,再加上出櫃年齡還不久,也尚未經過我社七媽媽的調教(註二),我跟他還是以「兄弟之禮」相待。

我還記得,曾有幾次私下開玩笑的時候,我以女性角色稱他,他略有不悅之色,他說他不喜歡被這樣稱呼,識相的我後來也就不敢造次。不過,現在你所看到的詹姆士,和兩年前那個剛出道的靦腆模樣,實在是天差地別,他再也不介意以女性自稱,在我面前自稱姊姊一點也不焦慮遲疑,反而很樂在其中,詹姆士的姊妹認同,還必須靠著我們的新姊妹--班--的循循善誘,才逐漸彰顯出來,單單靠我一個人的功力還是不夠的。

班和詹姆士是透過網路所認識的,自從第一次在日本拉麵店相識,我就覺得我們會是八卦的姊妹淘。班的同志啟蒙也是相當晚,年近三十了才開始發展同志社交,不過大器常晚成,後發也可先至,當時雖然只經歷過一段短暫戀情的班,對於男男情事的態度卻已經很成熟。班的社七媽媽指數不在我之下,成為手帕交後,姊妹間的言語較勁,我對他絲毫討不到半點便宜,每當班和詹姆士聯手起來虧我的時候,那我簡直毫無招架之力。

剛認識班的時候,詹姆士和我都已經有男朋友了,而班則是單身狀態,準備尋找下一個男人。由於詹姆士與我的另一半都是外國人,情侶間異國文化的背景差異,往往是爭執與衝突的來源,除了互吐苦水之外,也會邀請年紀最長的大姊--班--幫我們想想和老外相處的點子。大姊班來到美國的資歷最久,對美國文化也最熟悉,很有主見的他,總是能把問題分析得很透徹,尤其是他對我前任男友的性格缺點的分析,讓我這被迷濛的雙眼的局內人幡然醒悟,進而決定分手。

說到生活照顧,最晚來到美國的我算是受惠最多,當初從工作簽證開始煩起,詹姆士就是我的諮詢顧問,當我準備改行當工程師,從準備到寫履歷表、找工作、面談技巧,到我準備進修申請學校的繁雜程序,他們都給我相當多的幫助與建議。有一次,班還因為下班後準備和我見面討論履歷表,在高速公路上和其他車子擦撞,令妹妹我感到相當抱歉,當晚我們什麼正事也沒談,兩個人就直奔最好吃的越南餐廳去大吃一頓壓驚。

姊妹之間感情的建立,沒有八卦是不成的,平日的相處照應若說是情感的基石,那八卦就是將石塊緊緊粘合的水泥。我們各住一方,無法像台灣的社七媽媽綿一樣,每晚倒垃圾的時候咬耳朵,但我們三不五時就會辦個母姊會,不是週末逛街,就是下班後聚餐,或到Gay CoffeeShop品味男人。但通常,最勁爆的八卦不是「三雞一體」的時候能套出來的。我們三姊妹兩間各有不同的交情,套八卦的本事也各有強弱,一定要以此上駟對彼下駟,才能創造最高的八卦指數。例如,班的八卦就屬我最會挖。,言談之間只要被我察覺語氣不對,語助詞異於往常,我就立刻意識到「有八卦」,然後拿出記者的本事開始追問。今晚班若是被我套出他正在和哪個男人拍拖,明早班就會接到詹姆士的賀電,如果班沒有接到任何關切的詢問,那一定是我或者詹姆士被會議、工作耽誤著,才會造成八卦的延誤。後來我們覺得這樣傳遞八卦的效率還不夠,乾脆就連起三方通話,該問的、該虧的一次解決才夠直接了當。

來到這個偏遠的小鎮,沒有男人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麼,但是少了姊妹卻是令人覺得缺憾的事情。搬到佛羅里達之後,因為時差三小時,再加上我習慣早睡早起,三姊妹之間已經很少像以前那樣,握著話筒長聊了。尤其是當時和男友關係瀕臨危機,我在這裡還沒有認識任何可以信賴的同志朋友,往日的姊妹情就特別令我思念,雖然我不能再和他們一同喝咖啡品論男人,一起逛街瞎拼兼養眼,但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透過yahoo即時傳訊messenger軟體,姊妹間的關懷就從螢幕上的文字散發出來。導演張艾嘉在幾年前有一部電影「三個女人的故事」,故事描述三個旅居美國的華裔女子,在紐約彼此相遇相知相惜的女性情誼,當我開始回想我在矽谷與姊妹們相處的種種美好時光,這部電影的畫面就浮在腦海,希望未來我能再有這個榮幸,回到矽谷和他們共續姊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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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諾查個人網頁(http://www.geocities.com/alex_der
註一 : 在我的專欄文章裡,讀者可能會經常看到我以陰性角色來稱呼我的男同志友人們,這種「男同志的陰性書寫」是我採取的顛覆策略。很多人對這種男同志以姊妹相稱的文化可能相當感冒,在此我只能說抱歉,或者認為我老是和其他人姊妹相稱,說穿了也不過是「假Man貨」,要澄清的是,我無意當傳統性別角色中的Man貨,我寧可快樂地和姊妹們一起「磨鏡」。如果您抱著這樣的態度,對我這種書寫模式感冒,趕緊把這文章砍了吧。

註二 : 社七媽媽(為社區媽媽的台灣國語諧音)是男同志以傳統女性自居的認同角色策略,社七媽媽必須有一個反應傳統的社七媽名字稱。社七媽媽文化起源於五年前某同志咖啡館的每週例行聚會,男同志競相以女性狠角色在言詞上逞強鬥狠,後來在彩虹夜總會(telnet://telnet.bbs.rainbowtw.net)BBS也成立了社七媽媽版,我的社七媽名是「皮查某」。讀者若有興趣了解社七媽媽風格,可參閱同志作家邵祺邁的作品,或至彩虹夜總會BBS站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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