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giff(giff@ms26.url.com.tw) 同志有兩種,出櫃的,跟還在衣櫃裡的。這是酒肉朋友 J 君講的。 J 君從學生時代起,就是個拋頭顱灑熱血的革命青年,街頭抗議、 發傳單、辯論吵架,只要能讓國民黨下台,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他陽剛,他大無畏,他瞧不起縮著頭不敢吭聲的人。 所以, J 君談及同志的隱「性」埋名,總有不屑,除了公開亮相的 少數。 「站出來說我是,怕什麼?就像我黨外就黨外,在校時教官約談, 當兵時被監控,我還是站出來,在陽光下反對老K。」 J 君慷慨激 昂,神情活似黃花崗七十二烈士。 「換了你,真的都不怕嗎?」我忍不住反問:「先別說政治運動, 你和Lina,敢公開嗎?」 敢嗎?不敢,敢的話我對J君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每回都這樣,夜不歸營,就騙說跟我喝酒抬槓,老婆偶爾查勤,不 是醉了就是睡了,機靈如我者,總能掩護他在槍林彈雨中和Lina衝 鋒陷陣。 從 J 君惱怒、遲疑的眼神看來,他何嘗不也躲在暗櫃裡,擔心曝光 ?他無語,頹喪,像戰敗的落寞英雄。 每個人都有他真正擔憂的地方,對 J 君而言,慨然就義,有「引刀 成一快」的成就感,他不怕,卻怕緋聞,是怕跌了形象,還是壞了 家庭,恐怕得問他本人。但我知道,我們一直活在恐懼裡,即使不 怕死,卻怕失去現有,怕異樣的眼光,怕被同儕排擠,怕和社會對 抗,怕這個,怕那個。 「因為恐懼,因此我們總是做別人要我們做的事。」New Age大師 克里希那穆提如是說。 克氏又說:「從你出生開始接受各種想法起,你的父親和母親就不 停的告訴你,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做,什麼可信或什麼不可信。」 於是,我們只敢跟隨既定的、傳統的、長輩安排好的路子走,我們 一路走來,放心如一,因為知道會走到哪裡,知道沿途大致有哪些 風景。儘管目的地和過程不見得喜歡,卻很安全。 傳統的兩性教育,傳統的傳宗觀念,更使得同志遮遮掩掩,躲躲藏 藏,不能大聲說出自己所要的,不,連小聲都不能,噤聲是最安全 抵抗最小的路。 何必要求別人也做烈士?那代價不是人人承受得起,我對J君高標 準的批評難以認同,卻覺得像他這樣的英雄豪傑,該做的不是號召 大家當耶穌,而是協助掃除外在的障礙,讓同志能夠挺起勇氣走出 來,少流一點血,少挨一些石塊。 當然同志也要自立自強。別忘了中華民國的國父孫中山先生對同志 的嘉勉,他臨終前還念茲在茲的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 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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