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蒲考夫曼的《鵝毛筆》,以薩德公爵的後半生活為藍本,鋪陳演繹出一則則關乎虐待的奇觀。
在這部片子中,我發現到幾個問題:
1. 在片中與導演考夫曼過往色情作品大不相同,以往裸露性的場面調度,在本片中大為收斂。
2. 全片出現了大量低角度和畫中框的構圖。
3. 本片的劇本似乎包括一種論文式的結構。
4. 片中刻意模糊時間和一般歷史影片的作法大相逕庭。
老實講,對考夫曼的作品,我內裡多少是有點想像的。畢竟《第三情》、《布拉格春天》是我看過少數幾部高雅的好萊塢色情片。因之對其拍薩德侯公爵的本片,倒想看他如何詮釋薩德作品近乎血淋淋的色情場面。
因為之前已有巴索里尼《索多瑪一百二十天》的標竿。出乎意料地,本片用了一種曲折的方式來詮釋薩德作品的「虐待」。
考夫曼對「虐待」的詮釋雖然斯文,可本質上卻身得薩德神韻。考夫曼用錯置的手法,將薩德對快感和虐待的看法作巧妙連結。從序幕的斷頭臺處理手法,到劇本結構上,薩德和埃居醫生互補的自虐\他虐結構。導演清楚的告訴我們,下至囚犯,上到機構,整人都是一件自娛娛人的樂事,萬古不移。
由於虐待本身包含了強烈的性快感,是以便不大需要用裸露身體來加油添醋了。考夫曼不斷用各種方式來明示或暗示虐待的快樂,從精神病患的治療到殘害身體書寫的快感。(又是一個《枕邊書》的案例)《鵝毛筆》維持了一慣幽默的基調,讓人不知不覺感受到「虐待之爽」。
從這裡,我們可以見到低角度和畫中框的功用。前者的用途並不一定,在拿破崙宮廷的一場戰中,低角度發揮了捧腹的笑果,宮廷大官們在鏡頭之下全成了令人發噱的小丑。而後者則較統一地用來暗喻監禁和監視的雙重處境。在和前面提到的快感相連,也許我們可以說,監視他人也是虐待的一種表現吧!
本片的劇本可以說是十成十的古典結構,可上溯至同薩德那時最流行的對話體小說。由開頭,把薩德、故事背景和埃居的立場交代清楚之後便進入的一連串的辯證,就劇情來看是關乎言論自由的護衛問題,可導演卻拍的讓我覺得像在討論各種層面的性虐待,個人和機構相互虐待的對抗,上位者虐人,下位者自虐。最後終結於:「一個人在最不可思議的地方找到自由,在墨水池底、在鵝毛筆尖,…….
要瞭解善良必先識知邪惡。」的犬儒主義言論之中。
固此,本片便是以虐待的快感和文字三者構成全片中心,是似全片的人物如果放在好萊塢寫實主義的脈絡下,性格不免失之為平板。
然拗演的華麗手法和出色的對白及事故的觀點已足補此憾而有餘,當然飾演侯爵和埃居的演員也功不可沒。不過,議論式小說的精彩之處,往往在於是也的獨到和過程的精彩與否,對於此,《鵝毛筆》顯然十分稱職。
最後對於本片模糊時間的作法,我認為是因應劇本論述結構而用的方法。由於本片對史實的挪移幅度甚大,是故便模糊了時間。以為敘事上出現破綻。
不過,這也可否視為好萊塢向港片看齊的徵兆呢?因為此種手法在港片中更為常見,徐克《黃飛鴻》即為翹楚。如同一開場,菲立蒲考夫曼就給了我們一個驚奇。口白說:「這故事取材自史實,保証激情。」一個女貴族欲仙欲死的上了斷頭台,害怕、興奮、無可抑制的激情。考夫曼托夫革命的斷頭弄成性虐待的活道具,呈現了本片的主題之一「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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