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位素 - 行行且游獵


標題:歌劇與男同志

作者: 費加洛figaro5@venus.seed.net.tw

在英美地區,有許多男同志對歌劇很著迷。不過,他們關心的倒未必是歌劇的情節是否合理、製作得如何、音樂的結構怎樣……,他們所著迷的毋寧是「歌劇式的演唱」(operatic singing)。而在女性歌手與男性歌手之間,他們更在乎前者。女歌手依音域而大致分為女高音/次女高音/女低音,男同志的目光多集中在女高音身上,尤其是所謂的「首席女高音」。而在眾多首席女高音裡,卡拉絲(Maria Callas)又是最受男同志歡迎的。

有些愛好歌劇的男同志狂熱地蒐集卡拉絲的唱片,合法發行的錄音固然一張不漏地買下來,地下流傳的盜版錄音更是非買不可!他們有時候會一邊放著唱片,對嘴唱著那些感人的詠歎調,一邊加上表情與動作,自己來扮演歌劇裡的最佳女主角。不需要登上舞台,也不必樂團與其他歌手的搭檔,每個男同志歌劇迷都可以在卡拉絲悠揚的歌聲中,幻想自己是被英俊公爵所誘拐的Gilda,因為在黑暗中找鑰匙而被男人勾搭上的Mimi,被自己的好姐妹搶了男人的Norma,為了家族利益而被迫結婚的Lucia,欲拒還迎故作清純的Rosina……。相對於男同志圈裡的Drag Queen(扮裝皇后)、Rice Queen
(專吃亞洲人的西方男同志)之類的別號,稱這些喜愛歌劇的男同志為「Opera Queen」實不為過。

我曾讀過一篇文章,作者想要解釋「男同志」與「歌劇」之間的關係:為甚麼這麼多的男同志著迷歌劇?這不只是少數個例而已,英美地區有很多人有這種聽歌劇兼扮最佳女主角的嗜好,而且這也不是單單藉著「同志較有藝術氣質」就可以解釋的。作者在「男同志」與「歌劇」之間找到了幾個有趣的關聯,我把重點摘錄於下——

一、歌劇式的演唱與性頗有相似之處

(1)歌劇式的演唱必需重用嘴和喉嚨,這些部位同時也是性感帶,對口交特別重要,而口交又是男同性戀性行為中的重頭戲。

(2)演唱歌劇是很激烈的體力活動,性行為當然也是。在演唱時,歌者有如進行某種形式的身體「搖動」,甚而全身亢奮,性行為也是。

(3-1)不少人覺得,從歌劇式的嗓子裡所發出的聲音有如陽具一般,穿透(penetrate)了聽者的身體,而使得聽者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扮演了性行為中的「女方」。

(3-2)在高音的地方,我們常說「聲音達到了高潮狀態」。而在樂段中,聲音的升高和降低,也常被比擬為情慾的高亢和消退。

(4)最重要的是,歌聲常用來表達劇中人物最深的情感,同時也刻畫出角色的身份。這其實是以一種公開的方式大聲喊出自己的心情,對(男)同志而言,這好像在向大眾come out,當然歌劇裡的人物不是同性戀(沒有任何傳統劇碼裡的角色是公開的同性戀),不過那種「鼓足力氣 come out 」的演唱方式,多少是同志所嚮往的吧。

二、歌劇式的演唱有嚴格的男女之分

(1) 平常說話時,我們可能偶而分不出說話者是男是女;但是歌劇發聲絕對不至於聽錯,男聲或女聲一聽就明白(除非是假聲男高音)。在人物塑造方面,歌劇也一直遵守傳統的男尊女卑觀點,女人是次等的性別,這一點在歌劇情節中明顯可見。但是從發聲演唱中,我們卻看見對這種刻板印象的違背。因為在演唱的時候,女歌手所需要的力道和聲量絕對不下於男歌手,而且首席女高音的地位更是男歌手所不及的。

男同志的處境和歌劇裡的女性角色一樣,承受著傳統兩性差異模式的待遇,然而女歌手卻以歌聲突破了男尊女卑的界定。於是男同志在女歌手身上找到了發聲器,甚至認同女歌手,並模仿她們的舞台表演。

(2) 另一項對傳統刻板印象的違背,牽涉到某些女歌手特殊的發聲方法。以男同志最認同的卡拉絲為例(在電影「費城」裡,感染AIDS的律師一手拎著點滴,一邊聽著卡拉絲的歌唱——記得這一段嗎?),她的胸聲(低音域的部份)特別厚實,聽起來像是男性的聲音。

作者最後提到說,這種 Opera Queen 的現象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同志還不能公開現身的緣故。也就是說,將來如果同志身份不再受到壓迫,也許(男)同志就不需要藉著模仿那些首席女伶來滿足了。對於這點,我個人頗為懷疑。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將來哪一天同性情慾真正受到了平等待遇,喜愛
苦情花角色的Opera Queen或許會想起「茶花女」的最後一幕——病弱垂危的Violetta面對遲來的正義,只得幽幽地說:

「Ahime!Tardi giungeste!(唉,你來得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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