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2月初小熊上台北洽公，晚上在「真情酷兒」廣播節目錄音的時候巧遇讀者「W」，錄完節目之後，繼續留在主持人Vincent 的工作室裡聊天，相談甚歡。

還記得那夜有點涼意，而我重感冒中，卻被兩位初識的朋友激發出熱情的能量，連剛剛打了針吃了藥醫師說要多多休息的忠告都拋在腦後，只一味在小小的錄音間裡溫習起三人的過去，固執的像是那種民間神怪故事總會裡面會出現的關鍵人物。（譬如說三個帶給人幸運的老神仙之類的！）

隔天，和「W」約出來見面，他帶了本細江英公的攝影集給貝爾傑讀，是拍三島由紀夫的玫瑰刑啊！可我卻無心展讀。

因為翻看時從畫冊裡掉了張照片，是他以前的愛人。他說著他和他認識十天然後他中風倒下的場景。感到顫動的是，照片的人神情和我世紀末迷戀的某人十分神似。心中千頭萬緒。

回到高雄，遂短短記之。

交淺言深從來不是好事
◎文 / 貝爾傑

坐在公館巷子裡的葉子CAFE其實無心聽你說話，也無心聽你丟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無心的硬從紛亂的心谷裡擰出一些聲響回答你，然後繼續無心翻看細江英公的畫冊，假裝優雅從容，搖搖擺擺世故以對。

你知道嗎？我的心思一直停留在二十分鐘前。

是的，二十分鐘前，在巷子裡那家越南菜餐廳，在等菜來的時候我從你手中接過了張照片，一楨洗成黑白四周加框的照片。照片裡的人是我不曾見過卻深深熟悉的，他穿著某某病院的條紋病服，斗大的臉髮線略高，臉上嵌著一對英氣勃發的眼珠，一大一小。嘴角有歪了一絲笑意，你說是因為中風。

是因為中風啊？然後你對我說了你怎麼怎麼認識他，然後又怎麼在認識的第十天看他在你面前倒下，怎麼送他到醫院，怎麼聽他叫你拉開窗簾然後把頭靠在你的肩，怎麼看著他的愛人一一離去然後說他愛你，我真的快流淚了，為你的幸福與你的不捨。

怎麼不是？你是幸福的，我也曾經有過啊，怎麼會不知道？有過這樣一個美好的人，然後見著他為自己付出一點一滴的愛，見著平地起高樓卻在轉瞬之間見著樓塌了，一堆傾圮的土，繁華空餘欷噓。而且我們愛的人竟有如此相像的氣質、表情、容顏。看著照片，我的舊愁新恨脫序而出，弄皺台北之行。

細江英公的畫一頁頁的翻過，邊舉凌亂的手邊喝著花茶，可我的心早已飛出這之外，獨自關在一個上了鎖的大房間，那裡的我心正像只不住血的傷口悄悄的流著淚。

「要好好的活啊！」

給你的祝福有些不誠懇，因為那大半是對我自己說的。

交淺言深從不是件好事，只是趁著過氣一週的餘愁，這樣跟你絮叨一番。

貝爾傑。200012。
beargay@ms5.url.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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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怎麼漫舞